悲剧
20160225
完全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也懒得考据，观点片面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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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总是分BE和HE，大致悲剧和喜剧的区分其实来自于西方吧，比如著名的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以前上西方哲学课，老师讲古希腊悲剧中强者的失败与灭亡，其实从中国的角度来讲有点像忠义难两全，只好自尽。所以悲剧直指个体的命运与结局。很多文标BE，大概就是两个人最终没有在一起。当然BE的直译是不好的结局，跟“悲剧”的概念也不完全相同。
然而这样说来，我却觉得悲剧和喜剧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一对反义词。不同于悲剧在结局上的个体指向性，喜剧常常不指向个体。很多喜剧都有讽刺的社会意义，但是它讽刺的对象是一类人，而非某个具体的人物。悲剧的结局大同小异，然而触发悲剧的原因却各不相同：也只有在这个特定的时空，这个特定的人身上，才会发生这么一件令人唏嘘的事。
木心说中国小说没有悲剧的传统，即使是窦娥冤，最后也有大恨得雪的团圆。当然他说的团圆已经不限于活着并且好好地活着了。然而我却觉得并不是这样。如果悲剧一定要像西方传统概念里那样在意个人的生死和情志，在意一个人的进退两难以至最终玉石俱焚的结局，那么这种解释就完全脱离了先贤悲天悯人的天下情怀。我不认为中国没有悲剧；反过来，中国的文学，主要是明清以来的小说，是有强烈的悲剧意识在里面的。
红楼梦大概已经算是公认的悲剧了。水浒传不是悲剧吗？把那些有名有姓的拉出来看，个个都苦命得很，好不容易上了梁山过了几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一招安又生生死死散乱天涯。三国不是悲剧吗？且不说正史上的汉末纷争，演义里面群雄并起直到最后群星陨落剩一个竖子司马炎登基立晋，不算悲剧吗？西游记看起来结局很圆满，师徒四人取回西经，得道成佛，但是我们就看孙悟空这一个人物，也许是我的偏见，我是觉得最后成了斗战胜佛盘腿坐在莲花座上的孙悟空当真是虐得人心里又空又堵。
然而这些小说，却又都不能简单地二分成悲剧或喜剧。正如我以前讲过的，天下有天命。三国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相比于天下大势，个人的生死原也就不算什么。只有在个人情感占主导的故事里，主角的生死和情志才会被放到这么大。西方文艺复兴以来关注人作为主体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个人及其思想的生死存亡成为攸关的大事。我们没有。华夏子孙在整个天下之间繁衍生息，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个人的悲喜不过是沧海一粟，即使是位高如九五之尊在天命面前也无能为力。
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中国没有悲剧的传统了。中国的小说史本来就不是很丰富多彩，流传下来的作品又有很多是史向的演义，这种“正统文学”里除了有时候会比正史多添一点感情线以外都还是以史为主的，历史有天命的传统，文学也无可避免。我们看到人物的结局有死有生，但是天命无悲无喜。
